周贤耀：在菊花石上雕刻人生
星辰在线9月12日讯(星辰全媒体记者 边润鹏)浏阳有两种“花”，一种是天上的“烟花”，一种是地下的“菊花石”，两者交相辉映，又皆属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。
这两朵“花”孕育了无数美好的故事，而周贤耀与“菊花石”的邂逅，正是他人生未来的一个美好开端。
(菊花石雕工艺家，周贤耀。)
“石不能言最可人”
观看周贤耀雕琢菊花石着实太无聊了，不能说话，一分钟，十分钟，半小时……周贤耀坐在雕刻台前，全神贯注，这个时候，他的眼里，只有石头和工具。
半个多小时后，星辰全媒体记者压着步子，忍不住地四处走动。周围的环境偏僻又安静，所站之地是浏阳市永和镇一乡村的民居大棚里，十分简陋。一块块厚薄不一的原石堆在墙边，地上满是菊花石切割和雕琢后的白色粉末，厚厚地一层，似染成了雪地。
(周贤耀在尝试着雕刻风格的菊花石雕。)
被誉为“全球第一”的浏阳菊花石，产于浏阳永和镇大溪河底岩石层中，蕴育于二亿多年前。其花型酷似异彩纷呈的秋菊，花呈乳白色，神态逼真，蔚为奇观，而经雕琢后极具艺术审美和收藏价值。早在十多年前甚至更早，永和镇依靠菊花石产地发展产业，家家户户以菊花石为生。
二十多年前，周贤耀正是拿着一把锤子和一把凿刀敲开了菊花石雕的大门。时过境迁，乡间水泥路早已通向了各家各户的门口，一栋栋白墙黛瓦的民居被绿树繁花掩映，嘈杂的石头切割声不再，只有蝉声和鸟声萦绕耳旁。
(只有面对菊花石时，周贤耀的神态都开始变化。)
曾经的懵懂少年周贤耀也变成了一位成熟的大叔，只是面对菊花石时眼神中透露着的那种专注、热爱、期望因时间的沉淀而愈发厚重，他独爱菊花石雕。
周贤耀的头上有一台小型发电机，脚下是几十把不同型号的凿刀和电动工具，一手凿刀一手喷水细管，正雕琢着一件半成品，一点一点地勾勒，时间流逝在他身上仿佛毫无感觉，这作品至今已有两个多月了。
(雕刻时，他的眼中只有石头和工具。)
“我一直感觉时间非常有紧迫感，一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做点有意义的事，去找到人生的意义。”被星辰全媒体记者“打扰”的周贤耀放下工具说道，他时常觉得不幸又庆幸。
因家境贫寒，没上过高中的他一度觉得自己读书少，是一大遗憾。但周贤耀现在觉得是，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，选择很重要，同样重要的是，选择之后，努力去完善自己所选择的决定。读书少并不意味着没法弥补，改变不了过去，可现在和未来依然在手中。
(正在雕刻的菊花石雕作品。)
而且他还庆幸的是，他已经比别人多出一段在菊花石雕上的岁月积淀，“石不能言最可人”，那些菊花石雕作品让他内心充实且欢喜。
留下时代印记
周贤耀向星辰全媒体记者讲述过一个有趣的事情。他是因为先有菊花石雕的兴趣，还向班主任老师说过要去当学徒的想法，得到了认可。
时光如梭后的今天，一次偶然，周贤耀遇到了曾经的班主任，交谈之下，“当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，你是搞这个的料。”巧的是，这位老师也没有再教书，而是从事了烟花这一行。
(周贤耀的常态是几个小时坐在雕刻台前，一动不动。)
“你会觉得很奇妙，昔日的师徒缘，而今又变成天上‘烟花’和地下‘菊花石’之间的缘分。”周贤耀笑着说，“浏阳这一方水土养育了我们，一言一行和所做皆有其烙印，我们是否应该为浏阳的事物留下这个时代的印记?”稍顿，他又回答，“我想是的，这不正是传承吗?”
周贤耀的菊花石雕展览室，距离雕刻点有不到20分钟的车程，这里是菊花石雕一条街，大约有二三十家，但像他这般时间长又懂雕刻的却不多。
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展览室，摆列着几十方菊花石雕，最大的长高超过一米，最小的如笔筒般，最普通的如未经雕琢的菊花石坯，最精巧的有如稻穗、田螺、鱼、镂空鱼篓等元素组成的《渔舟唱晚》，最传统的如蟠龙、佛像等，最具创新感的如与“一带一路”理念相糅合的《丝绸路·复兴路》……各式各样，不一而足，但每一方都与菊花石坯上的“菊花”相辅相成，随形遐想、着意于心，每一方也是周贤耀一月又一月的努力之作。
(周贤耀的菊花石雕作品。)
其中一方菊花石雕，其整体外形普通，只雕刻一栋古代高楼：杜甫江阁，但神奇的是，配合着石坯上似怒放的“菊花”，远远一看，恰如烟花划过天际，在高楼上空留下绽放的那一瞬间的美丽。古与今交汇，“烟花”与“菊花石”的神意相融，全在这一作品上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(正在给菊花石雕作品保养的周贤耀。)
《丝绸路·复兴路》这一件菊花石雕让周贤耀特别荣耀。首先其原石天然独特，整体呈现一种枯黄色，奇形怪状却似西域戈壁风貌，这一下子令他想起“古丝绸之路”的故事。于是，在这件作品上有驼铃响起，有烽火台，有驿站……但独特的是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高速公路，穿过昔日之景的是一列列“钢铁驼队”，沿着千年古丝绸之路一路驰骋。整个作品化作了为“一带一路”建设注入中国力量的一个生动缩影。
(《丝绸路·复兴路》作品的局部细节。)
“千年来，菊花石雕有衰落有兴盛，却一直传承不衰，为何?看北魏和宋朝的菊花石雕佛像作品，两者有一个差异，这是不同时代的烙印区别。那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的菊花石人的责任与使命也应如此，留下新时代的印记，这也将是我们的创新源泉。”周贤耀说。
共享菊花石雕之妙
创新，是一个永恒的话题，尤其对周贤耀这种匠人而言。紧迫感在他身上特别明显，二十多年来，他在不断尝试各种菊花石雕风格：传统、自然、山水、神话、创意、现代等等，一一在这展览馆可见。
他觉得庆幸的原因，“我多‘偷’了10年来沉淀。”他解释，“生命很短暂，人生真正的意义，只有30年的时间来寻找来奋斗。”
(周贤耀的菊花石雕作品。)
周贤耀在逐渐褪去身上年轻时的幼稚与锋芒，对自己越来越有要求，慢慢地利用人生沉淀把厚重的时代感融入菊花石雕。
“可能做一件影响不了什么，但是做了很多后，可能就会形成一代人的时代风貌，给予下一代人影响，菊花石雕才会传承有序。”他缓了缓，接着说，“浏阳菊花石像烟花一样璀璨，那更加得让人去感受大自然之美。”
多年来，周贤耀的生活一直与菊花石为伴，他的性格中有着石头般的坚强和谦卑。石不能言，最可能少说多做，这是他给自己的人生戒条。他说话也的确较为木讷和朴实，言语多有重复，一些描述性的和总结性的，说着说着会突然停下，然后用眼神看着你来表达。
(握住工具，就仿佛握住了人生。)
而当用这些石头进行创作，他的心都如湖水般宁静，这时，手和工具成为他最好的表达方式。
把菊花石雕琢成艺术品，而艺术品的意义他认为在于引导真善美，“不仅要留下雕刻技艺上的财富，还要留下精神财富，让更多人享受菊花石带来的每一个东西”，这才是菊花石雕所应有的魅力。
(周贤耀的菊花石雕作品。)
周贤耀说，自己的内心也在追求着一种平静而自然的生活状态。除了雕石头外，基本上就是与大自然去对对话，在小溪边在山里坐一坐，静静去感受。然后与各种人打交道，老人、年轻人、商人、文人、收藏家、工艺家，聆听别人的思想，“可能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，但能让我在菊花石雕上得到联想。”
他借助着菊花石去感知和去认知这个世界，很多东西自己去学，去钻研去琢磨，然后反哺到自身成长。而周贤耀既然与菊花石雕相紧密，那就做自己想做的，一件一件去做，“我们都是从一张白纸，然后慢慢懂事了，再慢慢地就想内心所想的东西，去追寻着自己生命的意义。”
(周贤耀与星辰全媒体记者的合影。)
周贤耀的菊花石雕作品集欣赏：
(以上作品由采访对象提供。)
自在星辰原创报道 第一百五十七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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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边润鹏 图/边润鹏 编/陈宇 校/罗罗君